“一个内向的芬兰人在与你交谈时看着自己的鞋子，一个外向的芬兰人在与你交谈时看着你的鞋子”，超人气漫画集《芬兰人的梦魇》中的这句话，生动反映了当下普遍存在的社交窘境。而 “干饭搭子”“咖啡搭子” 等 “搭子” 文化在职场的流行，既体现了人们不愿成为与世隔绝的孤岛，也深层次折射出对坦陈心迹可能带来潜在人际风险的防御心态。在高压的职场环境中，社交焦虑如影随形，许多人不禁疑问：虚拟世界能成为治愈职场社交焦虑的良方吗？
职场社交焦虑的表现与根源
社交焦虑症，即社交恐惧症，是一种在与人交往时感到不舒服、不自然、紧张甚至恐惧的情绪体验。2019 年，世界卫生组织已将其纳入严重损害健康的疾病国际分类。据相关调查，美国超过一半的员工报告过人际焦虑，每年造成约 1090 亿美元的健康损失；我国约 44.7% 的受访职场人被 “人际关系复杂、同事相处不够融洽” 所困扰，18% 的新生代员工有过 “被老员工排挤、相处不和谐” 的消极体验，2024 年更是有高达 76.8% 的受访白领员工为职场社交感到困扰，表现出不同程度的 “社恐”。
职场社交焦虑者往往表现出人际控制力不足与社交回避。他们能发微信就绝不面对面沟通，能通过正式渠道解决问题就绝不参与 “酒桌社交”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，远离领导时才感到自在。这种回避源于个体在人际关系建构中处于弱势或被支配地位，可能是毫无社交价值的 “透明人”，也可能是缺乏各类价值的低价值互换者等，这种被支配感让人焦虑、挫败，进而产生自我保护机制。
从根源来看，职场社交焦虑源于 “发现世界是仁慈的” 与 “他者即地狱” 的矛盾。“心存善念，向阳而生” 是人类的美好期许，苏珊・菲斯克将 “发现世界是仁慈的” 列为人类五大核心社交动机之一，这意味着人们期望世界无威胁，能放松警惕，节省心理资源。然而，现实职场中存在诸多暗黑面，辱虐管理、职场排斥、资源角逐等屡见不鲜，萨特 “他人即地狱” 的警示在此得到印证。当怀揣被世界温柔以待的梦想却遭遇冰冷现实，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导致人际控制力削弱、控制感缺失，这便是社交焦虑的真正根源。
虚拟世界：治愈职场社交焦虑的可能渠道
面对职场社交焦虑，人们在回避现实社交的同时，会在替代性补偿动机驱动下寻求 “自我救赎”。根据安娜・弗洛伊德的替代性补偿动机，个体在某一领域需求无法满足时，会转向其他领域寻求满足以恢复主动权。而罗特鲍姆・弗雷德的毕生控制理论指出，当个体无法通过初级控制直接改变环境时，会转向次级控制，通过其他渠道复原社交控制力，虚拟世界便成为了这样一个重要渠道，即学者奥尔登伯格・雷所说的 “第四空间”。
虚拟世界为职场社交焦虑者提供了多方面的支持。首先，虚拟情感互动有助于提升个体积极情绪，如青少年看到自己的照片获赞时，大脑奖赏回路伏隔核会被激活，带来愉悦感。其次，虚拟互动具有匿名和安全性，让用户在分享情感时更舒适，且便捷性消除了时间和空间限制。再者，虚拟现实（VR）能创建沉浸式环境，让社交焦虑者在无真实社交风险的情况下练习社交技巧；聊天机器人和 AI 系统则提供无评判的环境，有些还能提供冥想指南等情绪支持。
随着算法和算力的发展，虚拟情感互动 AI 展现出独特优势，它在语言理解、情感识别、个性化回应等方面表现出色，能基于对象的反馈情绪实时调节语气及互动策略，实现无刺激性的数字健康治疗，避免传统疗法中可能出现的 “夸奖免疫” 弊端。这种虚拟情感互动作为替代补偿机制，通过满足人类追求赞美、赏识的基本动机，补强个体的社交控制力，进而舒缓焦虑。
虚拟世界治愈作用的边界
尽管虚拟世界为缓解职场社交焦虑带来希望，但也存在一些边界问题需要注意，其中 “信息茧房效应” 和 “恐怖谷效应” 尤为突出。
信息茧房效应指个体在信息获取中只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内容，久而久之将自己困在 “茧房” 中。若沉溺于理想的虚拟互动情境，可能导致使用成瘾，对现实人际关系过度理想化，反而加剧对现实的焦虑和回避。为规避这一现象，需控制个体交互时间，保持现实与虚拟的平衡，同时减少涉及敏感问题，减轻可能带来的不适和压力。
恐怖谷效应是指当类人物体的类人度达到一定阈值后，其外观和行为的细微差异会让人产生不安甚至恐惧。为避免这种情况，虚拟角色需具备语气亲和力，设置开朗、温柔的互动语气；动作表情要流畅，准确传达情绪；形象可采用拟幼态，引发亲切感，同时与真实人类区分开，避免陷入恐怖谷。
结语
虚拟世界为职场社交焦虑者提供了一种新的情感补偿和调节渠道，借助虚拟情感互动，人们能在一定程度上舒缓焦虑，提升社交控制力。然而，正如电影《她》中男主角最终回归现实生活一样，虚拟情感互动无法取代真实的人际关系。健康稳定的人际关系建立在充盈而坚定的自我之上，现实生活中的风雨虽是挑战，却也是锻造自我的最好场所。虚拟世界可以是暂时的避风港，但我们终究要在现实中学会与世界和解，克服职场社交焦虑。你觉得在使用虚拟世界缓解职场社交焦虑时，还需要注意哪些方面呢？欢迎分享你的看法。